活著
Alive
原文作者:copperbadge
中文翻譯:menghsinchen
翻譯授權:Absolutely! I have a "blanket permission" statement on AO3 -- anything you want to translate you can, just be sure to link back to the original, which I know you'll do. Have fun!
誘惑的發生是循序漸進的。他還記得。
並不是說會有某個瞬間,他會從一份作業或是一本書中抬起頭,或是一早醒來,突然想說噢——天狼星。當然。
好吧,這甚至比那都還要來得更加基本。也不是說有過那麼一個瞬間,他突然決定說自己喜歡的其實是男生。事實上,這個體認只是以某種方式溫和地朝他席捲而來,他喜歡的是男生,而天狼星喜歡的是他,他該拿這怎麼辦呢?
他從來不會那樣去想天狼星。客觀上來說,他知道他長得好看,但他也是他最好的朋友。那就好像是想要跟彼得接吻一樣那麼奇怪。
六年級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對於天狼星看著他的那種新的眼神感到自在,天狼星開始碰觸他的那種不同的方式。有一陣子,詹姆看他的目光也令他感到不安,彷彿他在竊取某個不屬於他的東西,某個他沒有資格擁有的東西,作為他們的副將,而非完全與他們平起平坐。但顯然詹姆和天狼星不知何故也釐清了這一切,而那些憤怒的眼神——還有那些不安——也就逐漸散去。
這種感覺是很好的,當然,知道有人欣賞自己,意識到天狼星的目光跟著他橫越房間,跟著他走去他的衣櫃拿一件襯衫,或是走去詹姆那裡偷一點墨水。知道他是某人目光的焦點,讓他的胃發生一些愉快的痙攣。這在以前從來就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是不確定到底應該怎麼做。他喜歡天狼星,當然,天狼星是他的朋友,他的好朋友——比兄弟還要親近。
他不是很想把天狼星和兄弟放在同一個句子裡去想。特別是當他也同樣注意到天狼星身體的挪動,他深沉的藍黑色頭髮,天狼星的微笑裡那一抹全新的羞澀。
而且他的確表現得不一樣了,現在,以令人驚訝的方式。他會把手放在雷木思的背後引導他走出教室,以超出嚴格必要的程度拍他的肩膀,拒絕跟他摔角,就像他平常對詹姆和彼得做的那樣。有一次,他們很晚了還沒睡,雷木思在練習符咒,而天狼星在試著教他,他從桌子對面傾身過來,把雷木思叢生的褐色頭髮撥下他的額頭。
「你看起來很累,」他說,非常罕見地暴露出明顯的情感,然後,「我可以幫你嗎?」
「你已經在幫我了,」雷木思這麼回答。天狼星目光熾熱。雷木思是很喜歡他的眼睛——客觀地喜歡,就像某些(在貧窮的環境下長大的)人會欣賞美麗但卻無法實現的事物一樣。
然而,即使他知道,如果他想要的話,天狼星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即使他明白這點,天狼星卻總是離他還有一點點的距離。他無法描繪出跟天狼星接吻的畫面,而不把它當成是一個笑話或挑戰。他無法去想像要怎麼觸碰天狼星的身體,用出於愛情那份獨一無二佔有的欲望。
但在漆黑、深沉的夜晚,躺在床上,當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有點不太真實,他感覺或許要是天狼星…要是天狼星先承認了那個弱點…他也許就真的會相信。
***
「你知道嗎,天狼星?我差點就要懷疑你是個有深度的人了。」
天狼星從收到一半的行李箱裡抬起頭,一臉驚愕。「抱歉?」
雷木思坐在他自己的行李箱上向後仰,手肘靠著身後的床。一張羊皮紙夾在他的手指上搖搖晃晃。天狼星吞了吞口水。雷木思微微一笑,幾乎像隻貓一樣沾沾自喜。
「深度,」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表現出來,但我覺得你可能真的有一點。」
「這樣說一個人實在是件很糟糕的事,」天狼星稍微嘗試,但雷木思搖搖頭。他的手指一動,兩張紙條從羊皮紙後面滑了出來——是火車票。天狼星整個人落到他自己的床上。
「你應該要等到我去火車站之後才發現那個的,」他說。
「對,我覺得我到星期一之前都不會需要用到我的算命學課本,」雷木思若有所思地說。「這樣很差勁,天狼星,像那樣把信留在別人的課本裡。」
「我知道如果我問你的話你是不會答應的,」天狼星說得毫無悔意,儘管他看起來有一點後悔被抓到。雷木思把羊皮紙拿過來然後開始讀了起來。
「親愛的月影,我知道你沒辦法回家過聖誕節因為這一切什麼的還有滿月就在十八號而且反正你爸媽聖誕節也不會在家。所以我想說我乾脆就把要買禮物的錢拿來買去波特家的來回火車票然後他爸媽說沒問題只要你不介意共用一張床的話然後我不覺得你會介意因為就只是我而已而且反正我比波特那傢伙還要常洗澡。所以如果拜託你可以來一起過聖誕節的話車票是二十二號去然後二十三號回這樣你就可以早點回來參加級長會議什麼的。拜託來跟我們一起過聖誕節因為我不想浪費車票錢而且還不是要用貓頭鷹送一個蛋糕或是什麼的去給你,而且反正我也不是很會挑聖誕禮物。天狼星上。」
他抬頭一看。天狼星的臉唰地慘白。全無血色。
「等你回來以後,我要花一段時間好好教教你。像你這樣的一個天才,你對逗號做的事根本就是犯罪行為,天狼星,」雷木思加上一句。「而且你甚至沒有把致辭放在信裡面。」
「這樣會塞不進你的課本,」天狼星幾乎是心不在焉地說。雷木思俐落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把信和車票放在床上。
「這展現出了深謀遠慮,天狼星,」他靜靜地說,站在他的朋友面前,雙手抱胸。「深謀遠慮,同理心,還有相當的不合常理的誠意。我們可以清楚地稱之為深度,我想,並且僥倖逃過它。」
天狼星抬起頭來看著他,而雷木思可以想像他的感受;口乾舌燥,心跳加速,雙手冰冷。這就是他自己的感受,當他第一次告訴別人他喜歡他們的時候。
他令人驚訝的鎮定,沒有一點焦慮不安的感覺,真的。但是,他在發現那封信的時候,他的心臟差點就從喉嚨裡跳了出來,他意識到即便是他可能會為了天狼星和詹姆五年級時做的那件事,而變得再也不願意信任他,天狼星都已經變成一個比以前更好的人了。就為了這個,天狼星就值得被原諒,即便是不為了他在那之後為贖罪所做的一切。
所以他已經決定,差不多是時候該來親吻天狼星.布萊克,好讓他擺脫他們的痛苦。他已經提前計畫好了。他並不緊張。他其實感覺有點麻木,真的。
「嗯?」他問道。「你不同意嗎?」
天狼星靜止不動,以一種他驚慌失措或者是聞到惡作劇的氣味時才會出現的姿態。
「你會來嗎?」天狼星終於問道。作為回應,雷木思把手指穿過天狼星制服領帶的結,將他往前一拖。天狼星笨拙地移動,雷木思抓住他的領帶結把他拉近,他站著踉蹌了一步——胸膛對著胸膛,大腿對著大腿,臉和臉的距離只有幾吋之遙。
雷木思的手指在結上旋轉,把天狼星非常、非常慢地拉近。他必須稍微抬高一點下巴才能親吻那個較高的男孩,而天狼星把頭偏了過去,所以他們的嘴唇沒有很平均地碰在一起——他發現自己正在天狼星的嘴角植下一個純真的吻。並不是他原本想要的情況。
但接著天狼星從喉嚨深處吼了出來並轉過來面對他,雷木思只是稍微輕輕吮了一下他的下唇。天狼星這一次的回應更為熱切,而在他意會過來之前,雷木思就站在葛來分多塔裡,徹頭徹尾地吻著天狼星.布萊克並且被他吻著,天狼星緊緊抓著他的肩膀,好像不這麼做他就會跌倒一樣。
第一個吻有點差強人意,但第二個吻打破了所有的紀錄。
***
即使男孩們認為「現代」已經來臨,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婚前就帶著罪孽深重的同居意圖住在一起,卻仍然並不是一個常見的情況。即便莉莉的父母會同意,而他們已經接受了夠多他們可能不會接受的人,詹姆的父親卻永遠不會允許。他和詹姆只在吃早餐時吵了一架,而詹姆只是悻悻然地把過量的果醬塗到他的吐司上,這還稱得上是一個還算文明的結局。
在魔法學校七年的寄宿生活,已經讓詹姆學會了耍手段。他也發現到,但願只是最近而已,天狼星和雷木思正在計畫一個同樣罪孽深重的同居行為——而且性質還稍微嚴重了一些,「現代」社會依然會保持它原本的面目。天狼星看起來並沒有多想,但每次當天狼星漫不經心地提到他和雷木思要一起找一間公寓的時候,詹姆都可以看見雷木思寫在臉上的焦慮。
所以在和他的父親吵了一架還有和莉莉關於這到底有什麼關係又吵了一架之後(他們其實是在憤怒地同意彼此的看法,如果你深入去了解的話)他去找雷木思,然後對那個害羞而注重隱私的年輕人提議了某個他連想都沒有想過的點子。
「鬍…鬍子?」雷木思問道,眉頭糾結在一起。「我的意思是,這有一點不太誠實,詹姆。單純不去談它是一回事,可是…」
「不,不是那樣,」詹姆說。「我們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你的事,莉莉的爸媽對那種事覺得沒什麼意見,我想她有一個叔叔就是…嗯,不管怎麼說,也不是說你會真的跟她住在一起。」
「真可惜,真的,她比天狼星還要愛乾淨多了…」雷木思若有所思。「解釋一下你打算怎麼做,詹姆。」
「你跟我就只要…換過來就好。你可以跟莉莉住在一起,沒有人會介意,因為——」
「——我喜歡男生?——」
「——嗯,如果你想要這麼直接的話。所以你就搬去跟莉莉住然後我搬去跟天狼星住,在租約上又好又合法。我們可以這樣維持幾個星期。然後,我們就只要…交換。我們就找個晚上把你的東西全都搬到我的房間,把我的東西都搬到你和你巴布叔叔的房間。」
雷木思在詹姆爸媽的餐桌上沉思著,他光滑的雙手和不均勻的棕色木紋形成了對比。
「天狼星不會喜歡這樣的,」他勉為其難地說。
「只要幾個星期就好。我會負責安撫天狼星。而且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們本來就會一直互相串門子,不是嗎?」詹姆親切地問道。
天狼星,就如雷木思所料,不太接受這個提議。安撫他並不是一項輕鬆的工作。就算詹姆向雷木思保證天狼星很聽話,就算莉莉送了他們一塊真的相當不錯的地毯作為喬遷賀禮,天狼星始終還是悶悶不樂。
他在他們出去吃飯的時候悶悶不樂,他在他過來拜訪的時候也悶悶不樂,就連雷木思——雷木思.路平!霍格華茲的前任級長!——冒著極大的個人風險在斜角巷把他拉進兩家商店之間陰暗的角落,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他做了一些令人髮指的、傷風敗俗的事情,他都還是很不開心。
雷木思以為過了幾個星期之後他已經好了一點。畢竟,已經快要到他們說好要鬼鬼祟祟交換房間的那個晚上了。
然後他犯了一個錯誤,他在一個莉莉在家的早上找天狼星過來一起吃早餐。
雷木思並不是一個優秀的廚師,不過看著莉莉他也學到了一些,而且他也可以處理蛋和吐司和香腸。儘管幾天前那些徹底失敗的培根已經說服他,一旦解決了現在這個情況,天狼星要負責處理培根,不然他們乾脆就不要吃培根算了。
真的很奇怪。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好吧,安頓下來。像這樣。這個時代確實是不太穩定,但他對天狼星有很高的信心,或許高過應有的程度,而且他也看不出自己有任何想要其他人或其他事的理由。
「噢,該死,」莉莉突然說道。天狼星從他早已輕鬆完成的預言家日報填字遊戲裡抬起頭,而雷木思從他正在煮蛋的地方看了過來。「我又忘記買柳橙汁了。」
「對,我發現了,」雷木思說道,一邊用叉子撥弄著一根香腸。「我跑出去買了一些,妳欠我三個西可。」
「你總是這麼周到,」莉莉邊說邊微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這是她的習慣;她常常會對他和彼得這麼做,不過對天狼星比較少,男子氣概的大王。
雷木思微笑,抬頭看見天狼星,和他眼裡殺氣騰騰的醋意。
整頓早餐他都表現得不祥的安靜,儘管莉莉非常熱切地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一直到雷木思吃完盤子裡的東西,莉莉準備出門去跟詹姆一起散步的時候,他都一直保持沉默。他一直沉默到雷木思跟莉莉說完再見,回到廚房開始把碗盤收過來,施了咒語讓刷子開始自動洗碗,他都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雷木思轉向他,然後溫和地說,「你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天狼星悶悶不樂地答道。
「你在生莉莉的氣?」
「沒有。」
「有什麼不對嗎?」
「所以她打算什麼時候甩掉詹姆?」
雷木思的眉毛糾結在一起。「甩掉詹姆?你聽到什麼了?」
「你們兩個在上床嗎?」天狼星問道,對於一個一臉凶神惡煞的男人而言,他表現得徹底的平靜。
雷木思大笑出聲。
「上床?莉莉跟我?我們為什麼要?」他問道,笑到流出眼淚。「你就是在氣這個嗎?」
「我沒有生氣,然後你他媽的可以不要再笑我了!」天狼星爆炸。「如果你們有,就直接告訴我!我看到她看你的樣子了!」
「你的意思是說她看著我的時候在想說『天啊,真是個小帥哥,真可惜他在睡我男友最好的朋友而且對異性一點興趣也沒有』,像這樣嗎?」雷木思質問道。「我知道我很有魅力,天狼星,但就算是我也有一些界線——」
「你有嗎?」天狼星咆哮著站了起來。「因為就我所看到的,這些界線似乎對於異性有高到破表的容忍度。總之,至少是其中一個異性。你總是這麼周到,雷木思,你比詹姆還要愛乾淨多了,你最好這個週末先不要搬回去跟天狼星一起住——」
「停,天狼星,停下來。不管她在想什麼,而且我不否認莉莉有時候是有點瘋又有點輕浮——」
「——哈!——」
「該死的,不要打斷我!」雷木思吼道。
「那就不要對我說謊!」天狼星吼了回去。
雷木思一動也不動。
「所以就是這樣,」他柔聲說。「就因為我在學校因為狼人的事情騙過你。你一點都不相信我。那些你對我花時間相處的人挑三揀四的時候——那些你跑來打擾我幫彼得課後輔導的時候——你覺得我不可能會對你說實話,就因為我從最一開始就對你說——」
「你跟莉莉上床了嗎?」天狼星冷漠無情地問。
雷木思看著他的眼睛。「這有差嗎?就算我說沒有,你也不會相信我。你想要我這樣嗎,天狼星?你怕我嗎?你怕如果我真的跟詹姆交換房間,如果我真的跟你住在一起,可能會出什麼問題嗎?」
天狼星開口想要再打斷他,但雷木思把手放在他的嘴上。他們站得太近,雷木思的掌心按著天狼星的嘴巴,天狼星的手則抓著他的手腕。
「你要先讓我把話說完,天狼星,因為我通常不會這樣要求,然後當我這麼做的時候,你他媽最好是給我好好坐著聽清楚,」雷木思說,聲音低沉而危險。「我愛你。我愛你,獸足。我不會對我愛的人說謊。我把我最深的秘密告訴你,然後你一度利用它差點害某個人被殺死。當我們談到信任的時候,我想你應該要知道你打的不是一場勝算很高的仗。你可以選擇相信我說的話,要不然就這樣,我們就在這裡結束,在莉莉和詹姆的廚房裡。而這樣結束的方式會讓人很難過。所以你最好先仔細想想然後再來開啟這個關於誰信任誰的話題,天狼星。」
他慢慢地把手拿開,天狼星也放開了他的手腕。他們兩人都呼吸得非常用力,天狼星的眼睛不太肯定地掠過他身上。
一個流暢的動作,天狼星捧住雷木思的臉,把他固定在原地,深深地徹底地吻他,在暴力之中激烈而憤慨。雷木思,縱然錯愕,卻還是熱切地向前迎接,天狼星的手滑下他的脖子,另一隻手落到他的腰把他拉近。那感覺又熟悉又對又好,而雷木思不在乎他們是不是還有問題還沒解決,因為那都不重要。
他們踉蹌著退後,直到雷木思的臀部撞上廚房流理台,雷木思深深埋進他溫暖的懷抱裡——他脊椎骨裡的僵硬已然消散,正義的憤怒在融化。天狼星的動作依然猛烈,他緊緊地抓住他,牙齒鎖住他的下巴,還有他脖子上敏感的肌膚…
他呻吟著把天狼星從流理台上推開,試圖引導他回到客廳,那裡沒有這麼多會陷入他背部的鋒利邊緣。他們跌跌撞撞地倒在客廳的地毯上,天狼星跨過他的身體,雙手扶著他的肩膀,頭彎下來貼近他的鎖骨,用靈巧的牙齒解開他襯衫的扣子。
「你看,」雷木思倒抽了一口氣,天狼星的腿往下滑,直到他們長褲底下聳立的慾望互相摩擦,「我們是最適合的,天狼星…女生們都不對——沒有人是對的,除了你——」
天狼星低吼著拱起,臀部隨著節奏移動,雙手探進半開的襯衫,撫摸著雷木思的肋骨,手指一如際往地劃過他身體的峽谷和山脊,尋覓他腹部緊繃的張力,他的指尖滑行於上,他的唇和舌頭緊緊跟隨。
雷木思,頭向後靠著柔軟的波斯地毯,手指在天狼星如絲般的頭髮裡糾纏,他覺得或許應該要鼓勵莉莉繼續進行那些深情的調情,如果這就是它最後的結果。
然後所有關於莉莉、詹姆、公寓、背叛、還有謊言的想法全都滾出了他的腦袋,天狼星用鼻子輕推他,咬他,隨著天狼星的吻一路義無反顧地通往雷木思.路平的心裡。
***
那天晚上,雷木思在回到家時並沒有特別期待會發生什麼事。那是個雨天,而且是星期四。他覺得星期四可能是一週裡頭最不特別的日子,而且也不太浪漫。特別是在花了一整天伺候飯桌和招待吧台之後。在他的感覺裡,把一個人的潛力全都浪費在粗重的工作中也同樣不太浪漫,除非有人是故意為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文藝了。
當然,天狼星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可以支持他們兩人的生活,但雷木思不太確定靠別人過日子是不是一個好主意。在他的經驗裡,依賴他人只會導致其他的麻煩。當然,這總是會激怒天狼星,但沒有關係。他們通常用來結束爭執的方式,惹天狼星生氣已經成為某個讓他十分享受的嗜好。
於是他打開門,一邊脫下他的大衣,驚訝地發現他們的公寓只被燭光照亮。大廳的桌上有一根粗粗的圓柱蠟燭,給他足夠的光線好讓他脫下他浸濕的鞋子和潮濕的襪子,解開他俐落的白襯衫的上衣領口,然後把他的外套掛起來。
廚房裡閃爍著一絲光芒,他跟了過去,踏入舒適房間的溫暖懷抱,烤箱和天狼星本身的存在加熱了整個空間,他正俯身靠在洗手台上面。
「這些是?」雷木思問道,有點被逗樂。在天狼星的手肘旁邊有一盤剝好的橘子,他揀起一片丟進自己嘴裡。天狼星轉過身,將他們之間拉近成令人愉悅的距離,然後拿出了一杯紅酒。雷木思眨眨眼,有一點驚訝,然後接了過來,慢慢地啜飲。
「我在想你可能會想要好好吃頓晚餐,」天狼星的聲音低沉。雷木思抬起頭來。天狼星不像是個浪漫的人。他不像是個會煮飯的人。而他絕對不像是個會浪漫地煮一頓飯的人。
「好吧,你把什麼弄壞了?」雷木思笑著問道。天狼星向前傾身,把他嘴角的一點橘子汁舔掉。
「沒什麼,」他說。「你覺得紅酒如何?」
「甜,」雷木思回答,啜了另外一口。「說真的,天狼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天狼星一手環住他的腰把他拉近。他用另一隻手餵他另一片橘子。絕對不是正常的天狼星該有的行為。
「你是天狼星沒錯吧?」雷木思問道。
「你表現得就好像是我不知道你喜歡橘子一樣,」天狼星答道。「來吧,我有很棒的開胃菜…」
他領著雷木思走進他們共用公寓的用餐角落,揮揮手示意他坐好。全都是他最愛吃的東西——淋著橙汁的雞肉,馬鈴薯泥,約克郡布丁。天狼星討厭所有形式的馬鈴薯。要嘛就是他弄壞了什麼東西,不然就是他跟別人上床了。
雷木思越過兩根又矮又胖的蠟燭望著他,他們一邊用餐一邊聊著他們的一天。他突然恍然大悟地想起一個念頭,他花了四大口馬鈴薯泥的時間,才覺得他應該要提起這件事。
「這些,」他說,天狼星從他的酒杯後抬起頭,尖銳地看他。這是他的第三杯酒,天狼星不是個愛喝酒的男人。「這些該不會是因為詹姆和莉莉的關係吧,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天狼星說,但他的聲音碎裂開來,而他的視線在別處消失。
「忠實咒。你們今天用了,不是嗎?」
天狼星兇殘地切著他的雞肉。「可能好了,」他咕噥著說。
「覺得有點不安嗎?」
「也許,」天狼星接著說。
「我也很害怕,你知道,」雷木思說。「我不想要你變成他們的目標。而且我也不想要比你藏得更隱密,但你知道我們很快就得這麼做。我們太親近了。」
天狼星艱困地點了點頭。
「有打算讓彼得當我們的嗎?」雷木思繼續說下去。「或者是伊美玲.旺司——她人不錯——或是阿拉特.穆敵也可以。」
「大概吧,」天狼星答道。「我們不要說這個。」
雷木思眨眨眼。他輕輕啜了一口他的紅酒——他的第一杯還沒有喝完。「好吧。我吃飽了,你呢?我來嗎?」
天狼星揮揮手示意不用他幫忙,彈了一下魔杖,把桌子清理乾淨,用魔法把碗盤送進廚房。雷木思只是站在那兒,天狼星再度摟住他的腰,把他拉過來吻,稍微比他平常還要更粗魯一些。
好像吻我就可以讓他不去想他們一樣,雷木思心想,但任何可以讓他吻天狼星的藉口都是好的藉口。他們最近變得好疏遠——他們不得不如此,因為鳳凰會還有天狼星在忠實咒上的介入,還有他白天上班而天狼星則用他的夜晚進行會裡的工作。或許太疏遠了。
雷木思讓他把自己拖進臥室,很高興不曉得是什麼怪念頭把天狼星帶進這樣的情緒裡。他解開天狼星的腰帶,另一個男人吻過他的肩頭,隨著所到之處推掉他的襯衫。雷木思把他拉近,不讓天狼星將他所有的衣服脫下,頭擱在他的肩上,感受著黑髮男子的脈搏,他錘擊的心跳,他清淺的呼吸。他品嚐天狼星舌尖上的紅酒,感覺到有點笨拙的手指劃過他的臀部和大腿,在股溝上那令人愉悅的壓力變得太多時,將呻吟聲注入天狼星的嘴裡。
他向後倒在床上,天狼星在他的身上扭動著,就好像他想要碰到每一個他可以碰到的地方。他們翻滾著,直到雷木思坐在他身上,把手滑過天狼星的胸口,他的襯衫往上一滑,便輕鬆順勢被脫了下來。天狼星用深沉的、沒有表情的眼睛看著他,帶著恐懼,而雷木思,並不知情,把它當成是渴望。
他們的臀部摩擦在一起,雷木思發出了一個突然的、緊繃的驚呼。他看見天狼星在微笑,而下一次他嘗試想要呼吸時,他發現自己再也完全無法連貫地思考。
他們掙扎著從剩下的衣服中脫離出來,四肢的糾纏,喘息,輕柔的愛撫,技巧的部分由雷木思來做,些許的笨拙和微醺還在天狼星身上。儘管如此,那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身體,那寬闊的、健壯的體格一如既往,他密切地熟悉。還有他的聲音,當他喊著雷木思的名字,向他乞求著那些不需要被說出口的東西。雷木思,彎下頭越過天狼星的大腿,愛慕地望著,即使在四年之後仍然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能有這樣的運氣,也並不需要他的乞求。他溫柔地舔舐天狼星的臉,呼出溫暖的氣息,朝他敏感的肌膚注入言語。
他愛天狼星。他想要天狼星快樂。天狼星他——噢,他喜歡那樣嗎?這樣你高興嗎,天狼星?那我們就這樣就好…
他再度感覺到天狼星的脈搏,這一次是透過他的舌頭,天狼星絕望的推進和躍然就在他的嘴裡面。天狼星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無助地在他身下移動。他喜歡天狼星失去控制的時候——這是一種他鮮少運用的力量,所以才那樣更令人愉快。
當天狼星從喉嚨裡高聲嗚咽出來,雷木思向後一仰,一個滿足的微笑綻放在他的臉上。天狼星呻吟著靠近他,捧著他的頭,把自己撐起來吻他。
雷木思可以花上一輩子的時間躺在天狼星純粹、溫暖的身體上,但天狼星顯然有其他的想法,而他的身體貼著雷木思那細微的移動和壓迫,他抱著雷木思大腿的雙手,不容許任何的反抗。
天狼星的體內存在著某種憤怒,雷木思一直都知道;某種對這整個世界無可挽回的怒意。他用一條繃緊的韁繩將它牢牢拉住,但有時候它會表現出來,而雷木思可以從天狼星試圖想要控制他、試圖佔有他的樣子裡看見。雷木思自己擁有足夠的安全,能夠容許它的存在,縱然他害怕天狼星有一天會走得太遠。
或許就是今晚。天狼星——他很絕望。為了某個原因。雷木思讓自己被天狼星的身體覆蓋,讓他自己對著天狼星開放,讓天狼星做一切他想做的,因為那就是當你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會做的事…
他一個人醒來。
而在隔天下午,天狼星被逮捕,送往阿茲卡班。
某方面來說,其實沒有那麼令人驚訝。